京剧的剧目不论剧幅大小,都要演绎故事。优秀的剧目往往从故事中折射人生,描画社会,从而发人深思,给人启迪。《黄金台》就是这样的一出折子戏。《黄金台》的故事发生在东周时的齐国,太监伊立迫害政见不同的世子田法章,御史田单将田法章男扮女装,掩护其出城逃生。
《黄金台》的情节并不复杂,场面也不见浩繁,但却设计了一环紧扣一环的戏剧情节,塑造了昏庸的君主、进谗的君妃、跋扈的太监、贪婪的城官、狡猾的衙役等等社会丑类,而在忠心秉正的田单与恶势力进行坚决而又有理有节的抗争当中,人们饱看了一幅封建社会的人生图像。
在京剧教育史上,许多戏是演员必学必演的“开蒙戏”,如旦行的《思凡》、《出塞》;净行的《芦花荡》、《山门》,丑行的《盗甲》、《下山》,而《黄金台》则是老生演员(亦包括花脸演员)必学必演的剧目之一。选择它作为“开蒙戏”,不是因为它有什么精彩绝技、高难表演,而是因为《黄金台》包含了唱念做舞这几门基本功夫,而这些功夫的运用,又是简约精练,中规中矩,不事雕琢,落落大方。从某种意义上说,这比摔一个转身几百度的跟斗,翻几个高八度的唱腔要更难一些。难,就难在它不以特殊技巧讨俏,而是寓繁于简,在平淡处见惊奇,于规整中显功力。演《黄金台》,演好了,成为大家,演得差些,不会入歧途,走弯路。戏曲教育让老生以《黄金台》“开蒙”,昭显教育家的一片苦心。
马连良演《黄金台》,直如鱼入海洋。盖因剧中大段的唱念,与马派的优长不谋而合。“巡城”的成套[二黄]唱腔,马连良唱得端正得体,他从不以拉长腔、“放警报”来换取掌声。通常,在这一大段唱腔中,马连良只在“西凉国欠我邦三年贡饷”这一句[二黄原板]中“得彩”,余者并不刻意追求剧场效果。因为这是剧中的田单巡夜,夜半三更,打着灯笼,大喊大叫,无疑是违背规定情境的。而“盘关”的[三眼]就不同了,这里,马连良一改潇洒自在的唱法,而以豪放几近雄奇的行腔显示田单弃家去国、身临险境时的紧张和戒备。最著名的“抓一把灰土把脸盖定”一句,马连良使用了一个挺拔的高腔,营造出异军突起、鹤鸣九皋的艺术效果,显示出田单后来统领大军破燕,收复齐国七十余城的将帅风范。这是《黄金台》中不曾展现,但又确是田单其人的另一个侧面。
“盘关”的大段念白,让人们充分领略马派“音乐念白”的独特风采。马连良在与萧长华、马富禄的合作中,除去二位丑角的插科打诨天衣无缝之外,马连良的念白随处可见娓娓叙事的技巧,营造氛围的谨严,甚至在田单的一哼一哈、唯唯诺诺的字里行间,都能感觉出田单处境的困厄和与对方巧妙的周旋。难得的是在这种种应对、凑合中,田单也不失御史这样一位官员的身份。
《黄金台》是一个许多流派共有的剧目。但到了马连良手里,有了从量变到质变的革新变化。那是马连良27岁的时候,他已从谭派传承中脱颖而出,成了自领一军的青年艺术家。马连良以艺术家特有的敏锐,觉察到了《黄金台》精彩的艺术表演与其有头无尾的戏剧情节不相匹配。为此,他汲取了《伐齐东》、《黄金台》、《乐毅伐齐》、《火牛阵》等剧本的精粹,把《黄金台》丰富成了全本《火牛阵》,并从此成了马派本戏之一。
像马连良的大多数新作一样,《火牛阵》成了以老生为主角,同时兼有生旦净丑几门角色的合作剧目。术语的“全梁上坝”(指集中所有优秀人才在一处)在马派戏里,在《火牛阵》里得到典型的体现。特别是敫慧娥——这一角色多是由张君秋扮演——的出现,从声部上改变了《黄金台》只有生、净、丑,缺少女性重要角色偏向。于是,全剧呈现出了生旦净丑群星璀璨的壮观场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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