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剧《徐九经升官记》介绍

郭大宇、习志淦

《徐九经升官记》导读

钮 骠

京剧《徐九经升官记》是1981年由湖北省京剧团创作演出的。剧作者郭大宇、习志淦都是上世纪80年代在剧坛上脱颖而出的优秀青年剧作家。他们都出身戏曲演员。郭大宇（1948—2006），原工文丑，毕业于中国戏曲学校，被分配至湖北省京剧团。1973年入上海戏剧学院戏文系进修后，转任专职编剧。京剧《徐九经升官记》是他与习志淦合作的成名之作。多年来编有京剧《粗粗汉靓靓女》、《樊姬夫人》、《无艳娘娘、》《寿诞风波》及越剧《八女投江》、《秀草芳花》等，多次荣获嘉奖。他还写过长篇小说，编过电影、电视、广播剧剧本，均深受行内外人士的赞誉。不幸英年早逝，年仅58岁。本剧另一位作者习志淦（1947— ），曾用名彭志淦，从湖北省戏曲学校汉剧科毕业后，即入湖北省京剧团任编剧，1995年调入湖北省艺术研究所。曾创作京剧、汉剧、花鼓戏、歌仔戏剧本20余种。与人合作的京剧《徐九经升官记》、《膏药章》、《药王庙传奇》、《洪荒大裂变》及独立创作的京剧《射雕英雄传》、《襄阳米癫》和在台湾上演的京剧、歌仔戏多种都深得观众的称许。

本剧的导演是余笑予，作曲是谢鲁，由朱世慧领衔主演。这是一个精诚合作、相得益彰的创作集体，因而打造出了这样一部一举成功的佳作，首次晋京即连演了32场，观众达4万人次，好评如潮，名播四海。

《徐九经升官记》演出的突出特点是以其清新、隽永的风格，神情并茂的表演，热情地褒彰了封建时代中一个心灵美好的微官小吏。主人公徐九经虽为丑扮，却丑而不丑，美在其中，观之使人悦目警心，于笑声中深受教益。

徐九经在历史上实有其人。明人李贽（卓吾）的《续藏书》中，把他与《十五贯》剧中的“况青天”况钟，并列于“郡县名臣”卷中。他是一位以廉俭著称，深得民心的官吏。他职卑权微，所干预的案件，牵涉到炙手可热的朝廷显贵，要将这棘手的案子处理得公平、公正，没有过人的机智和胆略是难以完成的。而机智和胆略必须源于善良正直的心地和美好圣洁的精神境界。徐九经在权势的重压之下，抉择于激烈的是与非、恩与怨和惩恶与扬善的内心矛盾斗争之中，最后终于毅然决然地摆脱个人的恩怨，分清是非曲直，遵从天理良心，宁可“脱袍挂冠吾去也，歪脖树下卖老酒”，弃官离去，却主持了正义，严肃了法纪，惩制了豪强。

徐九经的品格、风貌正是“真善美”的体现。鼻子上面画的那方豆腐块儿，象征了他长于嬉笑怒骂的喜剧性格，雕琢了一个虽然相貌丑陋、身有残疾，却心灵美、有雄才、有智慧的廉吏形象。它之能够打动人心，就在于它对现实生活所具有的深刻而明显的教育意义，迸发着警示今人的精神力量。这一切又不是板起面孔的空洞说教，而是寓于赏心悦目的艺术感染之中。这也是该剧为观众所悦的重要原因。

在剧本文学创作的环节上，该剧重视在投入二度创作后，为演员发挥和展现表演技艺，铺设宽广的平台。在京剧丑角传统表演中，唱念做舞原本都是十分讲究的。但有一段时间，对唱工缺乏重视，造成了丑行演员表演中的一个弱项，而这个戏里改变了这种状况。根据演员擅唱的优势，剧作中为徐九经这个人物安置了一段名为“当官难”的【四平调】唱段，一连40句，用了70多个“官”字，反复吟咏，宣泄了徐九经的满腹怨愤。由于唱词编写得巧妙生动，唱腔起伏多变，富于情趣，演员唱得灵俏动听，而使这段唱成为了京剧丑行唱工中人人爱听的著名唱段。

在“苦思”这场戏中，徐九经唱完“当官难”这段唱后，伏案而睡，进入梦境，于是出现了两个幻影，一个代表徐的良心，一个代表徐的私心，各自都往自己这边争拉九经，借以表现徐九经徘徊抉择于二者之间的思想斗争过程：

代表良心的幻影说：“为官不可不讲良心”；代表私心的幻影则说：“为官哪个没有私心？”

良心说：“为官不讲良心，不如猪狗！”

私心说：“为官不讲私心，到处碰头！”

良心说：“凭良心，倩娘应断给刘钰！”

私心说：“凭私心，顺从王爷，倩娘该姓尤！”

争执之下，两个幻影厮打起来。

私心又说：“当年安国侯以貌取人，害我不浅，正好报此旧怨！”

良心则说：“伤害无辜，公报私仇，有违天理，定要遗臭万年！”

私心说：“如今是有他，无我”；良心便说：“这会儿是有我，无他！”

私心催促徐：“你快快决断！”

良心则告诫徐：“你休要拖延！”

两个幻影紧逼徐九经，徐大叫一声，钻到公案之下。此时幻影隐去，书童上场。这种将内心活动视觉形象化的处理手法，观众看来十分新颖有趣。这是创作者匠心独运的创造，很是符合喜剧的表演形式，在以往的剧作中是不多见的。

第三场“荐徐”一场中，两个司务的对白，全场通用“怀来辙”的【数板】也很别致。这虽是一场过场戏，而它把这桩棘手案子的内情、背景介绍得清清楚楚。如果只用一般的对白形式也无不可，然而采用【数板】，在合辙押韵、字句错落变化中来叙述，则更能让观众听得清晰明白，又饶有趣味，充分运用了戏曲表演中这种独特的程式，收到更佳的视听效果。

这出戏于1982年由北京电影制片厂和湖北电影制片厂合作拍摄成彩色影片。由于某些艺术处理欠妥，影片不如舞台演出成功。